陰陽師 鬼童丸X緣結神
短篇新年賀文
陰陽師學園paro的延伸，世界觀是謎。
為了參加童緣only跨年活動而改寫的版本，把原本嶽鈴的部分重寫了。
緣結神口中唸唸有詞，將二十二張塔羅牌平鋪於桌面，閉上雙眼，伸手攫取了其中一只。
畫中的男子身穿色彩斑斕的服裝，昂首闊步於懸崖旁，悠閒的模樣彷彿引吭高歌的吟游詩人。
「正位愚者，象徵還在找尋，和你剛才抽到的世界牌完全相反呢。」
他說，笑彎的眼好似浸了血的弓月，散發邪魅的光輝，戲謔在眼底流轉，薄唇微微上提，最後形成詭譎的弧線。
「煩了煩了！不算了！」
緣結神一股腦兒將塔羅牌胡亂塞進書包里，氣憤難平，一手撐著側臉，飄逸的青眸看向遠方，而後定睛在訕笑的同儕身上。
「好朋友，你就幫幫我吧。」
啪然作響，雙掌相拍合十，她低首拜託對方，瞇著一隻眼，餘光瞄過完美弧度的唇瓣。
「我說過，只要你能算出來，我就幫。」
鬼童丸繞著慣用的鎖鏈，戲笑道，從口袋取出一張紙，遞給緣結神，後者狐疑接手。
標題寫著解散社團申請書。
「你這是存心氣死我嗎？！」
她把表單重重丟到桌上，杏眼圓睜瞪著挑眉微笑的鬼童丸，後者又拿出一張申請表，是一退部申請書。
「我只是給好朋友一個選擇的權利，如果讓你不開心，我就填了這個表，不再出現在你面前。」
緣結神立即抽走他手上的申請表，連同方才的廢紙一同收到書包。
「怎麼會有這種事，開玩笑呢。」
她陪笑說著，眼角閃爍淚光，滿意的修羅點點頭，笑弧又上揚幾分。
如今占星社成員寥寥無幾，前不久學校已發出通知函，若下次招生季再招無新人，人員不足的社團必須強制廢社。
現在正是迫在眉睫的時刻。
招生季沒幾日就即將展開，而眼下緣結神卻苦無大肆宣傳的妙招。
大部分的人將塔羅牌視作娛樂，幾乎不會鑽研箇中精深，偶爾會有三兩同學入社，過不久便厭膩退部。
而今僅剩寥寥幾人，社長以及拉來充數的副社長，緣結神又長吁一嘆，在空蕩的部室里迴盪著惆悵。心想自己雖人脈甚廣，好友卻各自有心儀社團，難以解決燃眉之急。
其實先前她早有心生一念，想到了自認為的好法子。
她向戲劇部借了一套服裝，一襲黑西裝拖著殘破的燕尾，鏤金的領口鑲上霧金銅徽，下綴光透的細鎖鏈，內襯血紅，整件華服散發冶豔又狂野的氣息。
當緣結神看見這套裝束時就覺得太適合鬼童丸了。
殷紅的發絲垂落在西裝衣口，融入外黑內紅的服裝設計，火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輝，與墜飾的反光相映。
若要欲人知，便要先奪目。
「如果你穿上鬼域騎士的衣服幫我宣傳，肯定很多人就知道占星社了啊啊啊！」
她抱頭哭喊，不過是要好友犧牲點色相，居然難如登天。
「好朋友，我先忽略這套服裝與占星社根本不相符這點，你怎麼認為我會輕易答應呢？」
鬼童丸淺笑說道，當時緣結神提出這項她所中意的妙計時，他差點衝動撕碎戲服，然後抽出鐵鍊砸往好友的腦袋殼。
那時激動的她急忙沖上前，不顧男女分際抱住並阻攔了他，他才暫且平息怒氣。
鬼童丸獨對緣結神展現寬容，而此事也被他人暗地稱作陰陽師學園的七大不可思議之一，當然兩位當事人毫不知情。
她急了，向他千託萬請，只差沒磕頭了。
拗不過死纏爛打，惡趣味的修羅心生一念。
『如果你能算出我未來的對象，我就答應。』
緣結神不假思索，立即允諾，她身為占星社的社長，可不是平白無故當上的。雖課業平平無奇，甚至部分科目還是靠鬼童丸的指導下才低空飛過，她在學園里交友廣闊的原因，除了活潑的性子外，便是她遠近馳名的算命功力。
經常有同儕請她占卜，大部分慕名而來的是為愛情煩惱的女孩，戶限為穿，縱使她宣佈開始收費仍人氣不減。
「怎麼可能？我居然算不出來……」
緣結神欲哭無淚，她為招生想了千方百計，倘若辦活動免費算命，對那些先前已付費的學生不公，若送禮品攏絡，所費不貲。
鬼童丸莞爾欣賞著她悲痛欲絕的模樣，伸手揉了烏黑的腦仁，靠近圓潤的耳廓。
「別擔心，就算社團解散了，我也不會輕易背棄好朋友的。」
他低語說道，暗諷如今危如累卵的處境。
當初的他並非隨口開出這道難題，而是借機確定心中的猜測，然而眼前的少女卻尚未意會背後意涵。
他曾聽過一件關於占卜的傳聞，他原預料緣結神會發現，事與願違。
她重重嘆了口氣，而後驀然抬頭。
「我知道了！」
她拍了大腿，藍眸散發恍然大悟的光彩，盯著哂笑的鬼童丸，然後她握起蒼白的手，一雙空色泫然若泣，眼底悲愁連綿。
「好朋友，你未來一定是孤苦無依，我才怎樣都算不出來。」
「……」
他幾乎是掐紅了自己的大腿才忍住不動粗的念頭。
「你可以就這個問題算看看，好、朋、友。」
鬼童丸陰笑燦然，緣結神忽然感覺頭皮一陣發麻，連忙收起同情的眼神，抽出塔羅牌占卜。
然而接連幾次的結果都是否定。
「為何？如果你未來註定有對象，為什麼算不出來？」
她低頭苦思，喃喃之前算出的種種命盤，尋找共通點，鬼童丸促狹一笑，正待開口時，她又倏然昂首。
「我幾乎只替女同學占卜，也許…我無法算男性的命運！」
她趕緊收拾桌面，將散亂的塔羅牌推入書包內，在他怔然的目光下，起身離座。
「我去實驗實驗，一定會搞清楚！」
鬼童丸默然瞅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，握緊手中的鐵鍊。
真夠遲鈍。
＊ ＊ ＊ ＊ ＊ ＊
一對絨耳往前頓了頓，轉了方向，玉藻前不解似地歪首，望著緣結神，彷彿沒聽清楚她方才的發言。
「神明小姐，你剛剛說什麼？」
「我說，我免費幫你算命，看看你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是誰。」
玉藻前以畫冊蔽口遮蓋笑弧，打開社團教室的門，引領緣結神就坐。
「聽起來倒有趣，如果不需任何代價，算個命也是挺新鮮的。」
她掏出特製的塔羅牌，闔上眼默念並洗牌，將牌切成三等份，從中取出一張牌。
一般占卜是請問卜者自行抽卡，透過他人作為媒介難免會影響牌象。然而緣結神的方式與傳統步驟大相逕庭，卻仍能卜算準確的結果，有人云那是她的力量，或許也是她的天命，能參透他人的命數。
掀開卡片，牌中的女子道貌岸然，衣著正裝，純潔的白袍落地蔓延。緣結神眼簾低垂，猶豫半晌才緩緩接續。
「逆位女祭司，暗示之後你會失去原有的冷靜。」
玉藻前偏頭，依舊維持泰然的微笑。
「這是不好的牌嗎？」
「命牌就像緣份一般，沒有善惡之分，相知相惜，把握當下才是真理。」
「女祭司常代表智慧、冷靜以及單戀，逆位者則是相反的涵義，你和對方是兩情相悅，而之後可能會發生意料之外的發展使你無法沉著。」
「此外…女祭司…她是神職人員嗎？」
她問道，玉藻前笑而不答，將牌組並作一疊之後交還給緣結神。
「你的本事，我今天見識到了，而我相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，就像你說的，把握當下。」
他低首，翻出一張牌，遞給緣結神。畫中有一雄獅與女子相伴，而後者正撓撓猛獸的下頷。
「這代表什麼？」
「正位力量，透過堅強與信心，相信所有難關會迎刃而解。」
鬆口氣，她與玉藻前相視一笑。
「看樣子，我也能當個算命師了呢。」
「只要意念堅定，就能選中命定的卜象，而大部分的人不是心有旁騖，便是看不清自己所珍視的事物。」
大多數人將塔羅牌看作兒戲，抱持游玩的心態卜算，不相信負面的牌象，不斷反復算命的過程，只為獲得正面的結果並深信不移，失去初衷，忽視了算命也是避免未來的災厄的途徑。
緣結神有時不禁認為那也與人們對待緣份的態度雷同。
因齟齬而輕易忘卻當初的愛語，為一己之私不願相互扶持，斷絕情緣。或是游戲人間，所謂山盟海誓，實為信口開河的裝飾。
所以一般人怎可能算得準？因幾近無人誠心相待。
他們若真心所愛，不須假借算命，也必當長相廝守。
連兩記敲門聲驟落，一陣低沉又富磁性的嗓音響起，一板一眼又鏗鏘有力，好似出竅的利刃。
「打擾了，我前來請貴社出借水彩等繪畫用具，以作繪製招生海報之途。」
玉藻前應了聲後，部室門扉緩緩開啟。對方衣著正裝，一柄竹劍垂掛於腰間，他步入教室，見到緣結神時微微暗驚，眼神丕變，握緊了手中刀柄，視線掃視教室後才鬆手。
來者是劍道部的社長，鬼切，是劍道大賽的常勝軍，陰陽師學園的劍術好手之一。
一頭霧水的神明也隨之環顧四周，卻不明白鬼切突然戒備的原因，而他仍將手靠於刀鞘，銳利的異瞳依舊時不時掠過各處。
他正警惕平時伴神於側的修羅。
狡黠的朱眸如鍍了金的血琥珀，掩藏的戾氣蓄勢待發，渴望撕裂中意的獵物，沉溺於殺戮的輪迴。
鬼切向來不會做無謂的爭鬥，但他也非待宰的羔羊，倘若有天鬼童丸發狂，他有信心擊退對方。
不過他倒是相當疑惑鬼童丸對緣結神的態度，即便對他人不感興趣的他，也發現了不合惡鬼性子的舉動。
修羅看向神明的雙眸看似笑意盈眶，眼底翻攪的血海捲落潛藏的執著，化做一閃即逝的邪光。
起初他分不清是否為看待獵物的表情，直到他發現那對瞳中也反射了藍眸斑斕四溢的天光，夾帶溫暖，牽動了殘缺的情感。
「你來的正好！讓我來幫你算命吧，我最近有些失準需要練習，不收費！」
緣結神招招手，示意他坐在鄰桌的空位，鬼切面無表情，佇於原地，身姿英挺似不動如山的封印寶劍。玉藻前牽起嘴角，離開原位，從置物櫃中拿出一盒水彩，又回位旁觀。
「命運應當由自己開創，而非取決於數張紙片。」
「算命也可以未雨綢繆，或是彌補自己不足之處，臻至完美。你若不信，當故事聽聽也可。」
緣結神仍窮追不捨，鬼切歛了眼，她的說詞正巧抓對了他想變強的心思，因此他便走近桌旁，雖未就坐，應允的姿態已昭然若揭。
玉藻前不禁讚嘆緣結神的交際手腕，居然連古板的鬼切都能拉來算命，她雖貌似傻里傻氣，卻時刻註意他人眼色。
她重新洗牌、切牌，又分成三疊，依序從中選出三張卡片，第一張是一名手持權杖的紅袍男子。
「逆位教宗，你相當忠心，但表現過度，顯得過於固執。」
緣結神又接連翻出兩張塔羅牌，一名男性拿著法杖指向天空，胸有成竹的模樣；另一只卡片則是一位天使吹奏號角，居高臨下俯視凡人。
「逆位魔術師，你之後可能會經歷一場騙局，導致失控的情況。」
「正位審判，最後你的所作所為會得到應有的回報，你將獲得重生，審判和因果有關，透過這次事件，先前與他人的舊帳也會一筆勾消。」
聽聞結果，鬼切面不改色，眼簾低垂，思考了俄頃。
「未來尚未發生，我無法斷定你的算命是否準確，無論是宿命又或天命，我會打破你口中的騙局。」
他正色嚴詞說著，收下了玉藻前提供的水彩，闊步離開了教室。
「如何？你覺得你的水平回歸了嗎？」
狐妖淺笑問，緣結神則默不作聲。
透過兩次實驗，她想自己的能力毫無退步，煩躁的她整理了桌面，將吃飯工具推入包中。
那她為什麼算不出鬼童丸的對象？
＊ ＊ ＊ ＊ ＊ ＊
新生摩肩接踵而至，濟濟一堂，摩拳擦掌，熱切討論想加入的社團部門。
最終算命無果的緣結神只匆匆做了海報，貼在校園公佈欄，再將社團教室佈置了一番，改做塔羅牌教學體驗活動。
她插腰嘆了口氣，人事已盡，餘下聽天命。
「請問…這里是占星社嗎？」
她轉頭一看，幾名怯生生的新生拿著入社申請書觀望，令她驚喜萬分的是，門外竟大排長龍。
「聽劍道部的前輩說，占星社很厲害呢！」
「繪畫部的學長也稱讚他們的社長很會算命！」
緣結神瞠目結舌，不知不覺將目光游移到緊鄰的鬼童丸身上，後者低首回望，揚起唇角。
「你幫他們免費算命，他們幫忙也是應該。」
神明依舊處於震驚中，良久才回過神。
「好朋友…是你幫我說服他們的？」
修羅微笑，鞠躬以作回答，緣結神嫣然一笑，指示社員安頓新生。
「只可惜…我沒能算出你的對象。」
緣結神喟然而嘆，坐下並從書包取出慣用的塔羅牌，置於桌上，左思右想。
鬼童丸行至她的座位前，拿起塔羅牌，進行洗牌以及切牌的步驟，分作三疊放回桌面。
緣結神註視他的一舉一動，備感驚訝，長期觀察自己解說占卜，他也隨之熟知各種牌義，但她從未見過鬼童丸算命。
「好朋友，我曾聽人說過關於算命師的禁忌，我想你似乎是忘了。」
他示意緣結神從牌中選出一張，雖困惑不已，她仍照做了。
「過於強大的算命師，反而無法看透自己的命運，無法占卜出與自己有關的未來。」
她翻開卡牌， 一名男子及女子深望著彼此，背後陽光普照，刷亮兩人含情脈脈的眼眸。
是一正位的戀人牌。
雙頰霎時染上一片潮紅，緣結神抬頭對上修羅燦爛的笑顏。
「我的命定之人，是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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