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陽師童緣-霜月

 陰陽師 鬼童丸X緣結神

短篇甜向

2020/10/31官宣賀文

 

 

　　京都遠郊的廟會熙熙攘攘，行人的談笑聲中夾雜了溫情蜜意，父母攢著孩子的小手，害臊的少年輕輕牽著少女的柔荑，街道巷弄間流轉了如氳的和氣。

 

　　「來來，走這邊，我告訴你，這邊的蘋果糖可好吃了！」

 

　　「好朋友。」

 

　　「另外那邊的櫻餅也很好吃，等等可以繞過去。」

 

　　「我建議你停下來。」

 

　　緣結神托拽紅線，拉著鬼童丸蹦跳逛市，難掩興奮的臉蛋脹紅如一簇海棠，朗聲為重要的信徒介紹攤位的美食。

 

　　她跳著碎步穿梭於人群之中，彷彿初來祭典的人類少女，然而其實她已是參與過無數次的百歲神明。年復一年，販賣的商品與以往相似，活力旺盛的她仍毫不厭煩。

 

　　不過今年的祭典卻有些不同，緣結神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。

 

　　怎麼說呢…雖然自己本來就喜聞樂見這種可以拉攏信徒的最佳時刻，攤位的零食也深得她的味蕾，但今天未免太激動了點。

 

　　她按著悸動的胸口。

 

　　是因為鬼童丸嗎？因為剛才他發狂而畏懼的餘悸猶存？

 

　　不對，方才的情況還稱不上生死交加，他雖然強大，不過還不至於能立即殺死神明。

 

　　那時比起恐懼，她更加擔心對方。

 

　　那麼這到底是……

 

　　「哇啊啊啊！」

 

　　一句尖叫令她回神，回首一望，她和鬼童丸中間多了一名跌落在地的中年男子。

 

　　「是誰？是誰在這邊拉起紅線害人跌倒的？！」

 

　　男子起身來回怒瞪始作俑者的兩人，緣結神連忙低頭賠不是，他才怒氣沖沖離去。

 

　　「情侶逛街還用紅線綁著，牽手就牽手啊，害臊什麼啊真是……」

 

　　緣結神搔搔粉頰，困窘看著男子的背影，鬼童丸拉起紅線，悠閒將絲線一一纏繞於手，走近她。

 

　　「真是太丟人了…好朋友你怎麼沒告訴我？」

 

　　「我中間有叫過你，但你似乎充耳不聞，他已經是第三個受害者了，是哀號最大聲的。」

 

　　她無言以對，只能尷尬說著『是這樣嗎？』

 

　　「那麼我還是鬆手吧。」

 

　　她抬起手，盯著手中細繩，無心發話，鬼童丸微瞠了眼而後半瞇，眼尾輕挑。

 
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

 

　　那日他收到了神明的饋贈，出神望著炫目的楓葉繡花，內心再度浮現了當時在紅葉林遇見的她，聖潔的模樣如純白的曼陀羅華，一襲素衣在錯落的樹影下彷若散發斑斕的神光，在晦暗的瞳中勾勒出端麗的臉龐。

 

　　當時的他便明白了頸間的紅線便是此神的信物，她與自己將密不可分，而自己與賀茂忠行的緣分也被她護佑著。

 

　　他最後還是選擇回去京都，或許他想賭自己是否會被血緣吞噬，想測試賀茂忠行對自己的猜忌，想考驗她是否真能庇護他們的緣分。

 

　　最後人鬼仍殊途。

 

　　並非神明的庇佑不周，而是他們的抉擇所然。

 

　　他撫摸著衣裳上的圖樣，描著邊框勾畫。

 

　　賀茂忠行見過他大開殺戒的模樣，大所失望，而後對他下了心咒。

 

　　緣結神看過他殺戮失控的狀態，仍毫不忌諱，邀請他參與祭典。

 

　　「我在你身邊…還能繼續保持原有的樣子…舒服地活著，是嗎？」

 

　　他輕輕勾起唇角笑了，解開長年綁在頸間的桎梏。

 

　　「你說過，兩人若有緣分，手腕的紅線會牽成連理，對吧。」

 

　　他在手腕的細線繫上了死結。

 

　　而神明也如他所願，牽起了他另有暗示的繩線，縱然她似乎全無察覺。

 

　　但她現在居然說要鬆手？即便她不明白他的暗示，也不得恣意放開，至少他不允許。

 

　　緣結神發楞盯著他，恍若又看見了從前孤伶伶的孩子，寞然瞧著他人手中的蘋果糖。

 

　　她執起了掌中線，環繞手腕並牢牢打了結，接著在鬼童丸怔然之際搭上他的手。

 

　　「走啦！這樣就不會再絆倒其他人了！」

 

　　她扣著他的手邁前，像是展現決心般，又抓緊了幾分。

 

　　她沒能成功守住這孩子的緣分，在無知的情況下，她的信徒一再受傷，而她卻只能隔著時間的鴻溝，為過去的他心疼，卻束手無策。

 

　　這此她抓住了，決不會放手。

 

　　她從乾癟的錢袋中掏出硬幣買了一串蘋果糖，遞給疑惑的鬼童丸。

 

　　「這是神明的贈禮！」

 

　　他默然凝視她，燭火隔著燈籠照耀，澄紅的眸子與華服的秋楓相得益彰，他微微一笑，淺彎的眉眼將瞳中的餘暉揉成了碎光。

 

　　他接下了甜點並嚐了一口，並彎下腰示意讓緣結神品嘗。

 

　　「你對你的信徒都這麼好嗎？」

 

　　「我對信徒自然是照顧有加！」

 

　　她理所當然回應道，答覆剛落，她卻愣了。

 

　　似乎並非如此。

 

　　今日明明也有信徒慕名遠道而來，她將人趕跑不說，甚至連最簡單的祝福都沒贈與，即便只是眨眼間就能施展的咒語。

 

　　那時的自己在想什麼？

 

　　她注視著他的笑顏，後知後覺的她此時才發現，當時的自己只想著鬼童丸。

 

　　『真是偏心眼的神明。』

 

　　玉藻前的話又陡然在心底響起。

 

　　「說來慚愧…我好像…忘了要保佑其他信徒了。」

 

　　她邊兩手持著蘋果糖邊吃邊囁嚅著，鬼童丸莞爾一笑，覆上她的手，躬身與她平視，又咬了一口糖球，她呆若木雞，雙靨一陣火辣。

 

　　「不用擔心，你有我就夠了，比起他們，我對你更加真心。」

 

　　他淺笑說道，牽著她的手，繼續前進，此次，他與她並肩同行。

 

　　「兩位小情侶要不要來撈金魚呀？」

 

　　路邊的金魚攤位老闆向兩人吆喝，喜於嘗試的緣結神牽著鬼童丸蹦踏至水池前，她接過撈魚用的薄紙圈環，反覆下手後以失敗告終。

 

　　「年輕人，幫幫女朋友吧，我免費再給你們一個。」

 

　　小販遞給鬼童丸一柄紙網，不甘示弱的緣結神卻一把取走，捋起衣袖。

 

　　「我不相信！我要雪恥一番！」

 

　　老闆哭笑不得看著力道過猛的她正要行動，身旁的鬼童丸已早一步握住皓腕。

 

　　「你放鬆一點。」

 

　　他在她的耳畔說道，吐息的熱氣拂過耳骨，瓷玉霎時燒成了火紅瑪瑙。

 

　　「配合我的動作，可以進去了。」

 

　　「唔…這樣嗎？」

 

　　「對，水濺出太多了，你要控制。」

 

　　「這、這樣嗎？」

 

　　「對，你做得很好。」

 

　　老闆無言瞧著面紅耳赤的少女按照青年的指示終於撈起了一隻金魚，倘若只看兩人的臉，這段對話似乎令人想入非非。

 

　　他表示我懷疑你們意有所指，但我沒有證據，自己不過是個廟會攤販，為何還要冒著失明的風險做生意？

 

　　拎著一袋魚的緣結神心滿意足，拿著手中的蘋果糖站起身，小販則失神瞅著幾乎空空如也的魚池。

 

　　緣結神瞧著兩手的長物，再瞥了一眼身旁的鬼童丸，依依不捨盯了得來不易的戰利品良久，又還給了老闆。

 

　　「撈魚是為了有趣，還給你吧。」

 

　　攤販莫不歡喜地捧回賺錢工具，連忙道謝。

 

　　赤眸頻眨，鬼童丸望著滿面春風的緣結神又牽起自己的手。

 

　　「走吧！還有很多好玩的事呢！」

 

　　儘管只有一瞬，他已將她燦爛的笑容刻劃在心底，然後他道了一聲好。

 

＊　　　　　＊　　　　　＊　　　　　＊　　　　　＊　　　　　＊

 

 

　　杳無人煙的山路迴盪著祭典的餘韻，漸行漸遠的的熙攘隨著黑幕隱沒於丘陵，兩抹青紅身影踽踽於小徑間，高昂的嗓音重複著廟會的頌曲。

 

　　「好朋友，你領的那一包究竟是什麼？」

 

　　緣結神好奇看著鬼童丸手中的布包詢問，即將離開村莊之際，後者說他有私物暫時放在他處，讓她稍等片刻後才拖了一只包裹回來。

 

　　「到了神社之後再告訴你。」

 

　　她凝視著他意味深長的淺笑後搖搖頭，實在猜不透他的想法。

 

　　月明星稀，山坡的神社與市獨立，金風吹徐，撥弄了滿牆的風鈴，鏦鈴作響，搖動了寧靜的夜晚，蓊鬱的櫻花樹晃落了粉絮，在兩人之間翩翩起舞。

 

　　「到底是什麼，可以說了吧？」

 

　　緣結神拉著鬼童丸到神社外緣想就坐，卻被他握緊了手掌阻止她的動作，而她不明所以看著他慢慢拆開了包裹的布巾。

 

　　粉花紛飛，鬼童丸的緋紅的身姿彷彿染了雪華，赤赭的眸子輕勾，燦然一笑，一襲丹色摻著冰花，如凝露的金楓在夜中綻放更甚於花的風采。

 

　　她出神凝視著點綴櫻花的白無垢，人類女性結婚時的婚服。

 

　　「你願意成為霜月的新娘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