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、滿天星斗
星輝璀璨,銀河宛如雨後的虹橋,在黑夜中閃著奪目的光彩,橫跨了沉默的天空。點滴斑斕的星此起彼落亮起,紛紛嘈雜地在夜空呢喃。
神明靠近倚著欄杆的少女,嬌小的背影脆弱卻充滿堅定,散發光漾的纖纖玉體,不知為何溫暖得令人心疼。
荒信步至她身旁,那雙朱眸溢滿著悲傷,好似流動的晚霞。
神明舉起手,一抹星光幻影在眼前綻放異彩,悲痛的赤瞳驀然印上光輝,女神又驚又喜地望向沉靜卻又溫柔的臉龐。
「今晚的星辰比那時耀眼。」
封印地震鯰後,日光寒若深海的神明受命至高天原迎接審判。
他呈上從御饌津身上採擷而來的邪氣,證明此事為八岐大蛇的陰謀,稻荷神是因被封印而無法動彈,而非知情不報。
祂們接受了荒的說法,然而循著氣息仍無法探查到邪神的所在,無功無過,所以此事平靜又無奈地落幕了。
荒卻不以爲然。
他知曉是因人類想起對神明的敬仰,恢復了虔誠,眾多的信徒迫使高天原不得不放過兩人,只是找到了台階下,宣稱了結。
忽然腹部一陣暖意,御饌津靠在他的胸前,揪著紺青衣裳,抿唇微笑,兩道淚慢慢滑下臉畔。
太好了,荒大人還是和以前一樣。
少女原以為神明會遭受與自己相同的對待,如非消逝,便是記憶散失。
爾後女神猛然察覺自己的輕慢,慌忙鬆手。
「失禮了,荒大人,我歡喜過甚了。」御饌津雙頰嫣紅,萬般靦腆地垂首。
荒僅露出一瞬的驚訝,接著淡淡道句『無妨』便沉默半晌。習慣神明的言簡意該,少女微微一笑,拂著躁亂的胸口,看向星宿。
「荒大人,我力量幾乎流失時,有一股溫柔的相信之力仍支持著我。」
御饌津側首凝視著神明。
「那是來自您吧?」
荒默不作聲,以安靜作為回應,少女歡欣鼓舞地合掌。
「荒大人果然也相信人們將有迎接幸福的那天。」
面對御饌津的欣然,神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簾。
「不。」
他低聲說著,簡潔的單音在女神耳中不斷放大,她稍稍失望地歛起笑容。
平靜的眼瞳對著少女的明眸久晌,而後轉移目光。
「我深信的是你,而非人類。」
御饌津神請恍然,似乎有一瞬間她見著了荒淺紅的臉。她低著頭,像是下定決心地咬了唇,有些猶豫後才慢慢張口。
「我認為我愧對了信徒。」
荒詫然瞅著女神,滄海般的瞳仁泛著淺波,略顯慍色。
「你已經盡你所能...」
「不、不是的!」
神明怒言未落,女神神色倉皇地打斷,一反常態,秀眼一轉,遲疑不決。
荒默然,等待御饌津未竟的話語。過了良久,她才悠然開口。
「我放棄了我一向重視的人們,選擇拯救荒大人。」
墨瞳略張,神明緊盯著眼前羞澀的容顏緩緩抬頭。
「那一刻,荒大人對我來說,比任何事都重要。」
御饌津屏息凝神,目不轉睛注視著荒,兩靨潮紅更甚於方才,耳廓也是朱赤一陣。
「是嗎。」
沉默寡言的神明向著夜晚,刻意別開視線,但此次女神確實瞧見了他緋色的顏面。
兩人相偎依傍,距離近得僅容一道柔和星輝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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